Ping Guo Jie

By 田心

故事从大苹果落地开始。时间定格，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故事由此展开，直到911双子塔倾塌之后才尘埃落定。

三十岁的小珏和四十岁的大林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年龄，然而老天爷安排他们相遇了。一个天真而软弱，一个现实而多疑，即便没有他人的干扰，注定也是花落污渠的结果。种瓜不一定得瓜，种豆不一定得豆，爱情到底需要怎样的智慧才能有甜美的收获？一个女人，当她以全身心去爱一个男人的时候，命运还能不能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 Language: 中文
• Publisher: Dixie W Publishing Corporation
• Release date: Apr 14, 2017
• ISBN: 9781683720683

Book preview

苹果劫

田心 著

DIXIE W PUBLISHING CORPORATION   U.S.A.

美国南方出版社

Published by  Dixie W Publishing Corporation

Montgomery, Alabama, U.S.A.

Website  http://www.dixiewpublishing.com

All rights reserved.

No part of this book may be reproduced in any form or by any electronic or mechanical means including information storage and retrieval systems, without permission in writing from the author. The only exception is by a reviewer, who may quote short excerpts in a review.

本书由美国南方出版社出版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2017年4月DWPC第一版

作者简介

eAuthor

田心，女，中国上海出生。1982年毕业于复旦大学数学系。1986年赴美国留学，获哥伦比亚大学统计学硕士学位。后在美国at&t市场分析预测部门工作二十余年。同时服务于美东华夏中文学校18年，曾任教务长，校长，副总校长，董事长等职。中文写作和旅游是最大的兴趣爱好。  

于艾香序

过去有一句俗语，叫故土难离。一个难字，足够人玩味。这么难的事儿，人都做了。越过了这一难，那往下的故事会怎样呢？这部长篇《苹果劫》就在讲叙这往下的故事。在这里，九九八十一难，离开故土，只是第一难，后面的难处绝非你能想象。所以，看这部小说，就成了势在必行的事了。因为你想懂更多的人生，与小说里的人物一起经历更多的难处，因为这些难处会预备你的以后。在以后的生活里，苦难会成为你的食粮，精神与情感的食粮，以慰籍你无处倾诉的人生。

原本，人生就是一曲悲歌。在这曲悲歌里，人性，无处不在。所以作者才说，她写这部小说，是想对人性做反思。的确，我们每一个人在生活面前，无不在展露着自己的人性，但人性是什么？不同的环境，人性的展现是完全不同的。每个人都是这个世界的旅客，或曰过客——因为都会过去，都会离开。因为大家都是地球的漂泊者，当人漂泊到美国的时候，人会怎样，人性会怎样？一个人出生于何地，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这个地方的一切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就开始在你身上打下烙印，经年累月，这烙印会越来越深。一切的人际关系都会在有形无形地塑造着你，你会长成这样，全在于这份塑造。然而，你离开了，你离开了这个关系网，可是，那个烙印却还在你身上。就像一个记号。你是中国人，你是在那个环境长大的。你无法抹掉这个，这是你的历史。你是带着这个历史漂到美国，带着烙印走在美国的大街上。你是一个独特的你自己。小说里的大林，小珏，柳月，柳眉，都是带着独特的烙印的独特的这一个。在这个漂流的过程中，他们开始生成新的自己——从旧的当中去生成一个新的自己，旧中有新，新中有旧。于是，又形成了美国的独特的这一个，大林是独特的，他的罪与错，也都是独特的。当他离开了旧有的亲情网，他就不断地在塑造着一个独特的自己，孤独，漂零，自由而又总是错，错，错。虽然生命现象无法以对错去界定，但错的关系无法成就世俗向往的对的人生，或曰圆满的人生。而大林背后的女人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小珏与大林的情感起落，无处不蕴藏着爱与恨的深层密码，这也是人性的密码。人性就在这情感的表演中委婉曲折地展现着。小珏的纯粹与现实的错位，她的情丝与真相的错位，她的追求与命定的错位，无不让人唏嘘感叹。原本，拉小提琴的小珏与吹小号的大林，以及临时凑的马丁路德金纪念活动的乐队，都让人畅想这二人的未来。然而，一切都不是你想象的。这是一个充满着美国元素故事吗，是又不是，或许可以这样说，这是发生在美国的中国人的故事。欧风美雨无力洗掉中国文化的烙印，这文化的强大足以使人身在美国，上演的依然是属于那个文化的故事。场景虽然变了，道具也不同，但去国离乡前打下的那个烙印依然是这个故事中最无法忽视的隐秘。阅读隐秘，你会获得启示。

因为这部长篇给人以强烈的命运感。人们在感叹自己的人生时，常常说的一句话是，冥冥之中有定数。因为人们不能理解生命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自己的命运为什么自己无法掌握，而这部小说的作者也感叹小说的发展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而是以自己的方式在向前推进，人物都在争先恐后地走向自己，写作者反而显得无力了。这就对了，这说明这部小说是在向着真实的人性的定规来发展，小说中的人物有了自己的命运了。这就像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而这命运却不是我们自己能够知道，更无法掌控。小说的人物就这样走进了一个真实的人生境遇，这正是虚构作品的成功。小说人物只有灵动鲜活了，人物才能走向他自己的性格，形成他自己的命运。它超出了作者的想象范畴，形成独特的自己。这就是命运。俗话说，人生就是一场意外。如果我们每一个人能够掌控自己，我们的人生虽然时时如自己所愿，但却多么乏味。因为人生在预料之外，人生才是一个悬念。而这部小说正是一场场悬念的叠加。你看了开头，不会知道结尾；你看了这一处的秘辛，你不会知道另一处的风景。这极大地满足了你的阅读渴望，你会一口气读下去。因为你欲罢不能，你只能老老实实地往下读。这是作者的功力，是作者的高超。但却是阅读者的幸运。人们坐下读一部书时，渴求的正是这部书能让自己全神贯注。不要分心。这部书做到了。而且，这部书在命运面前，没有回避，没有逃脱，按照命运的密码在一路向前。正应了莎士比亚所说的，对于愿意的人，命运领着他走，对于不愿意的人，命运拖着他走。命运总是要赢。对于柳月，柳眉，无论是以家庭为中心还是以自我为中心，她们都没法逃脱命运的安排。这正像我们每一个真实的活生生的人。我们渴望着阅读她们，正像阅读我们自己无力抗衡的命运。阅读她们吧，她们的确值得你我去阅读！

所以我说，这是一部好书。在文化断裂之后人性显示其独特张力的好书。它的多意性与多角度，它的蕴藏与丰富，它的鲜活与力度，都足以让人获得远超其故事本身的多方面多向度的收获。我在这里写下这些阅读后的感叹，为的是让更多的人能拥有这样的收获。不要错过。

是为序。

于艾香   2017年1月30日

江岚

新移民女性的生活图景描绘与出路探索

——简评《苹果劫》

认识作者总有十几年光景了。以前只知道她是理工科出身，长期为华夏中文学校业余服务，没想到她也写当代小说，而且还是长篇。读了她的《苹果劫》，才知道她将现实生活与故事嫁接得颇为有声有色。

《苹果劫》以时间顺序展开，在典型的新移民生活背景下，呈现了他们日常生活中的情感纠葛。这些故事既有离婚之后的情感填空与一方海归导致婚姻的变数（大林和柳月），也有待字阁中对情感归宿的寻觅与不肯全心付出只陶醉于欢愉的狭隘（大林和小钰），还有处心积虑的捕捉与身不由己的沦陷（大林和柳眉），……在这些故事情节的背后，是海外新移民背负着母文化的包袱，在一个异质异构的社会环境当中谋生存的艰难与困扰，他们的生存状态和心理特性由情感生活的真实性得以呈现。

小说的语言简明流畅，名为《苹果劫》，突出地描述大纽约地区作为美国文化的核心区域对生活于其间的新移民所产生的异域文化心理投射。从新年伊始大苹果的坠落到911世贸大厦的倾颓，成为小说中爱情故事的象征性注解，也体现出作者对于爱情主题，尤其是女性处理自身情感的态度与方式的理性思考。这种理性的叙述方式与结构，也体现出作者自身理工科背景的思维特征，与文科背景的新移民作家不尽相同，丰富了迅速走向成熟的新移民文学的文本样式。

前言

人说，海外的华人是古老的。人一离开了故土，文化层面就断了。赶巧我们的故乡正处于一个巨大的变化之中，意识形态日新月异，一旦离开就再也跟不上了。好像遇见台湾来的朋友，会让你有一种民国人物的感觉。而我们这一批留学生，带着骨子里残留的中国文化回到国内，可能会被人当做是从褪色的老电影里走出来的人，完全没有时代感。虽然电视剧里总是将海龟编排成狂傲的高大上，事实上，我们常常会因为土里土气而被从国内新来的移民和留学生所嫌弃。

经常会有冲动说一说真实的我们，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很多东西在琐碎的生活中才能体会到。理智上越来越趋于西方明快的线条，情感上仍旧是东方含蓄的水墨画意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意会胜过言传。或许从感情线着手可以比较好地诠释这样一批人的精神面貌和价值取向，并且在911这样一个灾难中更充分地凸显出来。或许故事中的人物会让国内读者觉得奇怪，甚至不可信。他们生活在一个相对平静，不那么勾心斗角的环境中，或不谙世故，或固执己见，或自相矛盾，或自以为聪明，一切都是社会的烙印，他们都是真实的。

故事从大苹果落地开始。时间定格，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故事由此展开，直到911双子塔倾塌之后才尘埃落定。

三十岁的小珏和四十岁的大林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年龄，然而老天爷安排他们相遇了。一个天真而软弱，一个现实而多疑，即便没有他人的干扰，注定也是花落污渠的结果。种瓜不一定得瓜，种豆不一定得豆，爱情到底需要怎样的智慧才能有甜美的收获？一个女人，当她以全身心去爱一个男人的时候，命运还能不能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小珏，一个活在童话里的女人，一颗清纯透明的水晶心，在现实中除了被击得粉碎，通常还遭人轻慢。在私欲膨胀的社会里，人们甚至会质疑一个纯粹的人的存在。这样的人无色无味，最终只可能谈出人们的视线。柳月，是以家庭为中心的女人，她的出轨也算是事出有因。她的温柔和贤惠，本来可能是大林的最佳选择。可是大林的患得患失，把柳月重新推回到她丈夫的身边。柳眉，以自我为中心，率性而不吃亏，也不会被任何情感所束缚。她是一个浪漫的不肯屈服于传统的女孩，却也单纯没有什么心机，并不适合大林这样一个含蓄深沉不解风情的中国男人。

对于大林这个人物，笼统一点的评价，就是小珏父亲所说的：是一个既没有胸襟又没有肩膀的男人。他不能算是一个坏人，因为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也不能算一个废人，因为至少他还有灵巧的手脚和聪明的大脑。这样说他还是不公平，或许他还没有碰上一个可以让他借出肩膀的女人。而狭小的心胸，可能是他心理上的一个缺陷或障碍。这个缺陷，铸成他的悲剧。这样的人不是我杜撰出来的，他身上反映出来的问题也不仅仅是个案特例，而是被读者称为具有共性的大林现象。

小说的重点是通过故事中人物的情爱，对人性作一些反思。人性的气味无时无刻地从这些人物的心里和身上散发出来，浮游在尘世里面。尘世中的爱情像是啤酒，不谙酒性的人也可以随时拿它解渴，而激情更是像啤酒的泡沫，尽情地漫溢，被人毫不吝啬地挥霍。那些风花雪月只是呈现在人们眼前的现象，在错综复杂的现象的背后，归根结底是人的本性使然。

小说中的人物具有他们自身的生命力。他们一旦诞生，便有了自己的发展轨迹。连我自己都在自觉和不自觉当中，被自己塑造的人物所牵引。故事的情节随着它的发展，到后来并不是我在写，而是作品中的人物自己在写。好像柳月柳眉两姐妹，她们慢慢脱离了原型，按照她们自己的思路成长起来，生动而富有层次。特别是柳眉种种闪亮跳跃的个性，使得她从一个原本比较边缘的人物，到后来反客为主，取代小珏而变成主角，也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苹果终于会掉落下来，西洋镜的画面不断地在改变。普通人身上发生过的普通的故事，随着时间慢慢被人淡忘。但是，总有一些东西遗留下来，好像世贸中心遗址ground zero，有人把它叫做归零地，似乎有一种回归自然的含义。

第一章  缘起

一、大苹果落地

新世纪第一年从大苹果落地开始。

时代广场里挤满了激动万分的人群，翘首仰望夜空中那颗高悬的光球，等待它坠落的那一刻。

Big Apple！小珏第一次来到这个伟大的城市，新奇地看着已经不像苹果的光球，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可是大苹果为什么要掉落呢？为什么不让它升起来呢？

筠如笑笑：这样也很好啊，幸福落到人间嘛！电视台现场一次次报着越来越接近的时间，听得小珏心里发慌：我特别不喜欢倒计时，说不清楚为什么。

筠如双手抱起小珏的脑袋，让我来看一看，这里面有没有长Y2K bug。哦，还好啦，就是idle太久了，对大众喜闻乐见的东西有心理上的抗拒哈哈。

小珏没有再说什么，她也不能再想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被一个巨大的声浪给淹没了：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

轰的一声，深深如天井的广场腾空而起，像香槟酒的瓶盖冲向天空。满天的泡沫，在霓虹光晕里缤纷，飘舞，落到头发上，是彩色的雪花。

《友谊地久天长》的音乐在广场上响起，人们忘情地欢呼，热泪拥吻，世纪末徘徊的阴影被新年钟声敲碎，狂欢是唯一顺其自然的事情。小珏慢一拍地跟上大家的节奏，随着音乐不由自主地哼唱起来：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旧日朋友岂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

这首怀旧的歌是新年必唱的。想念往日朋友的时候，总是特别的温情特别有感慨，因为他们是自己的青春年华的一部分，难以分割。在又过一岁的时候，停一停脚步，回头看一眼，有种翻看旧照片的心情。那些可爱或者可笑的画面，都属于过去了，属于那些无所顾忌的懵懂的过去。而我们用现在的眼光去看的时候，真的能看得懂吗？还是会自作聪明地帮它们冠上属于现在意识中的词汇，从而表示理解或者不理解？

小珏从发梢上摘下一片雪花般的彩纸，想起来美国后的第一场大雪。雪大片大片的落下，一点声音都没有。那一刻她像是被惊呆了，站在屋子中间望着那无与伦比的美丽，甚至忘了走近窗前，好像连呼吸都暂停了。却不料，一声刺耳的铃声将宁静的画面震成一道道裂缝，雪花儿惊得失去了原有的优雅。

小珏接起姐姐电话的时候几乎想哭。然而在多伦多受尽冰雪磨难的姐姐根本没有一点同情心，大笑说，等以后你要上班要铲雪要在雪地里开车的时候就会知道，你那无声无痕的大雪没有一点点美丽浪漫可言啦。

就算是最亲的姐姐也只会说她的心如雪花一般晶莹而柔弱，却无法理解她自己觉得既不柔弱也不晶莹，什么也没有或者说只有真空的感觉，不能忍受哪怕是一粒灰尘掉进去。

小珏抬起头，迎着彩色迷雾一般的纸屑幻想。如果在漫天飞雪中往天上看，会不会也是一样的迷蒙，眼花缭乱？如果仔细地去听落雪的声音，会不会也是一样的喧嚣，震耳欲聋？是不是隔窗才能有欣赏的心情，走入其中就成了直接的体验，就像现在一样。

小珏曾经在日记里这么写过：体验，是个无趣的，让想象力变得无能的，而且是危险的事情。欣赏一部小说，就算是恐怖小说，也比让自己成为小说中的人物，哪怕是喜剧人物，都会轻松愉快的多。如果可以的话，让我从今往后都做一个欣赏者吧。

筠如组织公司里中国同事来曼哈顿迎接元旦，坚持拉小珏出来一起玩。小珏明白，筠如所谓的放松心情，也是让自己跟着去体验。这一次她不能躲避，不能置身事外。这是一个太重要的时刻，她要和大家一起，亲耳听到新年钟声的敲起，见证一个新的世纪的来临。

小珏想象着自己变成了漫天飞舞的彩纸中的一片，在风中享受着这一刻不同寻常的体验。有那么一瞬间，她松开了脑子里似有若无的弦，放空了那些似是而非的意念，身体轻如空气。一瞬间之后，她发现同伴都不见了。

在黑压压的人群里有一种梦游的感觉，东撞西撞的撞进别人的空间。一会儿挡了筠如的镜头，她正在给肩头扛着儿子的先生照相。一会儿又撞到海儿，她与男友拥抱在一起，应该在交换新年的心愿吧？小珏笑着回避，慢慢地抽出身来，习惯性的退到外围的一个街角。还是做一个旁观者比较合适自己。

忽然，什么湿热的东西淋在腿上，袜子湿了，渗进了长筒靴子。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从身后猛地爆发，几个喝着啤酒的年轻人，肆无忌惮地当街撒尿。

小珏慌忙抬脚躲避，可是地上一大片湿的，分不清哪是啤酒哪是小便，她一下重心不稳，又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对不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身手敏捷地拉着她大步跳出现场。惊魂未定一抬头，是你？

大林也是一起来的同事，心有余悸地骂道：这些人渣！幸好我刚收起三脚架，你没事吧？

小珏跟他不熟，此时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轻声道谢，努力控制着自己快要落下的眼泪，掉转头望向筠如，声音里掩藏不住颤抖：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家？

两人默默回到队伍中。筠如兴致正浓，一点没注意到他们异样，招呼完大家拍集体照，又提议一起去吃宵夜。小珏不知道该怎么办，裤腿上的污秽让她举步艰难。但是又不好扫大家的兴，她是坐筠如的车来的，只怕是要等她一起回去。